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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薛晓】荒城囚 08(原著向义城续篇)

8

薛洋连忙把晓星尘抱回屋里,只觉得怀中火热一片,简直就像要燃烧起来。

他在晓星尘平日里睡的地方又加了好些草席,想了想,又把他上半身搂起来,头部枕着的地方加高,让他尽可能舒服地躺着。

 

晓星尘明显不舒服,两颊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润,许久不见血色的嘴唇也充血似的鲜艳起来。整个人倒是一声不吭很安静,任由薛洋抱来抱去。

 

薛洋都不知道应该先给他处理伤口还是先降温。温度高得过于吓人,薛洋怕他烧出毛病,就先握住他一只手,给他传输些灵力以保持体力。

薛洋的灵力缓而绵延地进入到血脉,渐渐换过一口气来,晓星尘咳了一声,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,气息粗重混乱,好像很是难受。

 

这就行了。薛洋绷紧的神经稍稍缓和了些,觉得应该去药铺拿药,但看晓星尘这样子,又实在不放心留他一人。何况现在这个时间,离药铺开张还早得很。

薛洋去炉灶旁烧了两盆热水,然后撸起袖子上上下下地翻找着能消炎的东西。

晓星尘说他不会感染,八成是在敷衍他,都是肉体凡身他还能例外了不成。

 

除了之前拿的治伤草药还剩一点,但消炎的没有了,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消炎止痛的东西。想到他手上那个伤口,薛洋觉得好生为难。

忽然眼睛一瞟,顿时有了主意。

 

薛洋鼓捣了一阵回到屋内,先用那盆干净的热水帮晓星尘清理伤口。伤口太深,出血量太多,满手都是凝固的黑色血块。薛洋好不容易才洗了个干净,整盆水都浸染成暗红色,薛洋又打了一本水才彻底洗干净。

 

这下能够看清楚伤口的全貌,手掌被整个穿透,新鲜的伤口狰狞地外翻,隐约能看到掌骨和筋脉。没有了凝固的血液阻拦,有些地方又开始慢慢渗出血液,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流下来。

什么样的伤薛洋没看过,就是把人分尸切块薛洋都不在话下,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挥着降灾把人挫骨削泥,打个响指就能让人脑浆爆裂。

 

但现在只是面对这一个小小伤口,薛洋竟觉得有点不忍直视,小心地仔细呆望了一会儿,似乎在踌躇什么,之后才终于下定决心,握住晓星尘手腕,将另一盆混着盐的水撩到伤口上。

 

盐有杀菌消毒之功效,倒是可以应急,但那犹如酷刑般痛楚可想而知。呻吟从晓星尘喉咙挤出。

晓星尘剧烈地挣扎起来。

 

薛洋一手紧紧握住他手腕,一手加紧用盐水给他处理,但是挣扎得太厉害了,几乎都没办法进行。

薛洋眉头紧皱,抓着晓星尘的手腕,干脆将他的手一下全部按在盐水中。

 

犹如千千万万根利刺同时刺进手掌,晓星尘疼得几乎晕死过去,额角瞬间渗出细细密密的一层冷汗。好在薛洋没给他浸泡多久,不一会儿就拽了出来,用毛巾擦拭干净,敷上厚厚一层草药,然后用纱布缠好。

 

行云流水地做完一切,薛洋吐出一口气,起身把盆里的血水盐水倒掉。

 

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紧张。

 

好笑,不过就是往伤口上撒盐,有什么大不了的,至于疼成那个样子。薛洋想,自己从小浪荡在外,大大小小受过的伤不计其数,不都忍过来了吗。这种事经历得多了也就不会感到有那么疼了。晓星尘这人就是经历得太少,欠收拾。

 

薛洋拿着用冷水浸湿的手巾折返回屋里。他本想甩手一扔,想了想,举起的手复又放了下来,走过去老老实实地放在了晓星尘额头上。

盐水带来的痛感得过一会儿才会消失,晓星尘睡得及其不安稳,昏迷中似乎也咬了牙才能挺住。

薛洋就算身体被整个刺穿,也能依旧面不改色谈笑自如。和薛洋相比,晓星尘承受痛感的能力那真是差远了。

 

若是醒着,薛洋必定又会大肆嘲笑一般,他似乎总喜欢找晓星尘不如他的地方,哪怕芝麻大点的小事,也能笑上半天,得意好久,总想在任何地方都压他一头,证明自己比他强。可此时此刻看着昏迷的晓星尘,薛洋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。

 

晓星尘被薛洋封丹,心神和身体饱受煎熬,身体一度虚弱,又受了一夜风寒,疾病来势汹汹,几天过去都未曾睁眼,不见好转。

薛洋每天按时给他擦拭身体,换药包扎,把各种食物磨成粉熬成汤,支撑起晓星尘的上半身,小心地一点点喂给他喝下去。若是晓星尘醒着,他断然不会做这些。

不间断地将灵力绵延不绝地输进体内,也真是一点都不觉得浪费心疼,因为手掌之下那跳动的脉搏,让薛洋安心。

他也一天比一天焦急,反反复复念叨,他怎么还不醒,他怎么还不醒。

或许是他不愿愿来。薛洋深知这一点,却不愿意承认。他宁可自欺欺人地想自己已经把晓星尘牢牢握在手里,绑在身边,也不愿承认其实他从没有得到过这个人。

 

日复一日,晓星尘这一病,让薛洋安分不少。

黑夜寂静无声,一轮明月高悬在空。薛洋头枕着交叠的两只手,仰面躺在屋顶之上。夜风将他暗红的头绳和黑色衣摆吹得微微起伏。月色朦胧之下,映出薛洋一张英俊不羁,带着三分稚气的脸庞。

夜色茫茫,总爱让人思绪纷繁。远处传来更鼓之声,一声比一声深远悠长。薛洋闭上眼睛,半晌未睡。

 

数日之后晓星尘才悠悠转醒,斜斜地倚靠在草席上发呆。他身体本就清瘦,沉睡多日,现下更是瘦得厉害,显得身上的道袍宽大,几乎是松松地挂在上面。

 

醒是醒了,病还未好。薛洋不愿意外人踏入义庄,不肯请大夫过来,宁可每天独自跑到医所陈述晓星尘的病情和每天的状态,然后拿着汤药单子跑到张大夫那拿药。他态度嚣张恶劣,他这一闹,弄得医所人心惶惶,每个人都知道他家里有这么一个未曾蒙面的病人。

晓星尘对薛洋仍然抗拒,好几次还弄撒了薛洋端来的汤食药碗。薛洋竟难得地压住了火气,阴沉着脸强迫他喝下去。

 

薛洋道:“你喝也得喝,不喝也得喝,并且要喝得一滴不剩。这义庄没有多余的棺材给你,别做梦了。”

 

晓星尘可以不吃饭,不喝药,却忍受不得身上一点儿肮脏,竟然每天强行拖了病体去清洗。昏迷的时候有薛洋帮他擦拭,现在醒了,自然也就用不着了。

每天的任务少了一项,多出来的时间让薛洋还有点不习惯,总觉得心里十分不爽,躲在门后面看晓星尘在那费事地烧水洗身,有时候不小心碰到伤处疼得一抽。

薛洋白了一眼走开,心中暗骂真是鱼找鱼虾找虾,宋岚那道士有洁癖,晓星尘也被传染了不成,真是麻烦死了。

 

薛洋每每看到晓星尘时心中都不痛快,加上晓星尘对他极其排斥,那他也便从未给过好脸色。但一个人的时候,尤其一闭眼睛,眼前全都是他晃动的身影,不管是这些日子消瘦虚弱的,还是之前敷衍躲避的,炉灶前忙活的,院子里走动的。甚至是更久远的之前,那三年的时光,自己坐在晓星尘身旁插科打诨,天南地北的胡言乱语,逗得他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
 

此时此刻晓星尘仍旧在他身边,一切都没变,一切又全都变了。

 

这天薛洋像往常一样从药铺抓药回来,路过街市时候,看到一群人聚在在一块儿,形成一道厚厚的人墙,及其喧哗超乱,不知在干什么。

若不是人太多挡了薛洋的路,薛洋根本没兴趣观望。他挤了半天竟没挤过去,不禁怒从心中来,翻身到前面。

发现原来是一青年男人抱了跟柱子,任凭他人如何劝解也死不撒手,痛哭流涕,另只手上还拿着一把匕首横在脖子上,看起来是想自杀。

 

那男人一边作势要割喉一边哭嚎:“我要去死,我要去死!我就不信我都要死了阿媛还不肯见我!阿媛你在看吗,你出来见见我啊!”

他声泪俱下,模样好不凄惨,众人劝解无效,眼看匕首就要横切下去。

紧要关头不知从哪飞来一块石子,正中那人手腕,石子虽小,力道却极大,刀刃应声而落,当啷一声掉在地上。

 

巨变来得快且突然,那人失了力道,颓然地顺着柱子滑座在地,嚎啕大哭:“为什么老天也不让我死啊啊啊啊!”

 

“闭嘴。”

薛洋一身黑衣站在人群中,一只手还保持着弹出石子的动作,不屑地冷眼瞅着他。

“就你那切的位置死不了人,只会让你血崩。”

 

上吊,剖腹,饮毒,别人怎么个死法都不与他相干。

偏偏割颈不行。

 

他这一音太过清亮冷戾,在一片熙熙攘攘中尤为突出,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。寻着声音,众人才发觉是这少年投的石子。这少年容貌俊秀中透着稚气,出口却是这般阴毒,不禁不住后退。

瞬间薛洋周身清空三米半径。

 

那人硬生生闭了嘴,又惊又惧又悲地瞪大了双眼。

薛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,双臂抱胸问道:“你且说来,为何要自杀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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