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禾

25

鹤丸有些发愣，一时间没搞清楚三日月到底在说什么，抬起的手僵在那里，又听屋内道：“可是弦予已经断了！不是损伤，而是完完全全的断掉！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，你不应该再想着他，更不应该和鹤丸国永腻在一起！三日月，你——”

“够了。”声音仍然平平淡淡，却已然是动了气，鹤丸知道，能够让三日月生气的事情，并不多。只听三日月道：“就算断掉又怎样，就算时间过得再久，我也不会放弃希望，只要能够让弦予复原，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，我都甘心。”

“你就这样放不下吗？”

“是，而且，我不希望你从中干预，你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
“不，三日月，我不会善罢甘休的，你有你的坚持，我同样也有我的，你尽管这样下去，可不要后悔！”

“你又想做什么？”

 

并没有回应，一阵响动之后，就看到有人影从窗口跳出，身法奇快。鹤丸连忙一躲，就闪进旁边的窄巷里，并没有瞧清楚那人的样子。

 

窄巷幽长，鹤丸倚靠在那里，很琢磨不透刚刚他和三日月只见的对话，那对话对他而言毫无头绪，完完全全的搞不清楚，就像他以为完全了解了一件朝夕相对的人事，偏偏有一天发现越来只不过是冰山一角，在那冰山下面到底有什么，他根本毫不知情，也跟他毫不相关。

 

只是他忽然意识到，自己似乎从来没有问过，也根本不知道，三日月到底为了什么，才这样拼命地寻找天下剑呢？

 

鹤丸伸头，从窗户往里偷偷去看里面的动向。

只见三日月站在那里，背对着窗户看不清他的表情，夕阳的余光通过雕花窗斜斜地照进屋子，照在他的背影上，看起来有那么些落寞。

 

鹤丸想了想，觉得现在自己进去就是自找没趣，三日月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，有什么事情，就让他自己想通吧。

想到这里，鹤丸就转过窄巷，七拐八拐来到了街上，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，大街上渐渐亮起灯火，叫卖声，嬉闹声，人流攒动，甚至还有杂耍表演，热闹非凡。

他看到很多年轻人身穿和服，手拉手逛过一个个摊子，灯火映照在年轻女孩和男孩的笑脸上，洋溢的都是幸福的模样。

 

鹤丸忽然想起今天是灯花节，本来说好和三日月逛完庙会一起看烟火的。

不过，恐怕三日月现在大概没那个心情，鹤丸也觉得挺无聊，甚至还觉得有点幼稚，只是现在不太想回去，就只好自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。后来觉得有些累了，就找了个不是那么拥挤的角落坐下来，单手支撑着下巴望着不远处的人流发呆。

觉得这样还挺有趣，反正无论什么事他向来都是看客，自由惯了，独来独往的，不愿参与其中。

 

已然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，鹤丸连忙跳起来转身，果然看到鬼丸正冷着一张脸望着他，阴森森的。

鹤丸差点没叫出声来，吓得往后一退，却忘记身后是台阶，凭着惯性眼看就要摔成脑震荡——

鬼丸见状连忙伸手去捞，偏偏鹤丸别着鼓劲儿，抬手就把鬼丸的手挥开，同时翻身漂亮地落在地上，长白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飘落，特别有质感。

虽然鹤丸速度一向不快，但论灵敏程度，恐怕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。

 

鹤丸瞅了鬼丸一眼，转身就走，手腕却被拉住。

鹤丸并没有挣扎，只觉得那力气一拉，背就靠在了墙上，自己和鬼丸只隔了手腕的距离。

鬼丸并没有放开他。

 

鹤丸承认自己是对鬼丸有所恐惧，但是现在他只觉得厌烦。

他豁出去一样地也不动气，只淡淡地望着鬼丸“你放开我，我是不会跟你走的。再说这几天刀剑大会，你要拿名次的吧，我要是被关起来，肯定给你闹得鸡犬不宁。”

鬼丸没有答话，只定定地看着鹤丸，鹤丸忽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地笑容，甩开鬼丸的桎梏，双手捧住他的脑袋，仰头吻了上去，只是稍稍一点，然后一个巴掌就照着鬼丸的脸挥了过去。

鬼丸瞬时间抓住了鹤丸的胳膊，往外一带，把他摔在墙上。鹤丸没有顾忌疼痛，就势拽下外套。

“不愧是鬼丸国纲，被仇人吻了都不会受到惊吓。”鹤丸把外套往地上一扔，没有了宽大的外套，他的身形显得格外挺拔纤瘦。

他继续不怀好意地微笑，“你不是想尽法子侮辱我，不让我好过吗？行，你来吧，反正你长得这么好看，怎么算我都不吃亏！”

 

鹤丸是被鬼丸烦透了，不过一来二去的，他也摸清了这个人的套路，鬼丸不过是为了主人才对自己怀恨在心，真让他对自己做那种事，清高自傲如鬼丸，他必定不会。

 

果然鬼丸很意外，他看着鹤丸，一对锁骨光滑突出，在昏暗的灯光下反而明晃晃的。

心中那股悸动莫名又熟悉，这么长的时间里，他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，又好像不明白。

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喜欢鹤丸——怎么可能会喜欢呢？可是，却总是这样想去碰触。他不明白这种感情是什么，只是相比于之前，他越发地不想对眼前这人施与那样的暴虐了。

 

他伸出手忽然将鹤丸拥在怀里，摸索着就去解他的腰带，另一只手摸到了衣服里面去。

那手冰凉如蛇，鹤丸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
没想到鬼丸动真格的，鹤丸连忙一把推开他，同时一只拳头揍在了鬼丸脸上！

 

还没等他逃开，鬼丸已经把他摔在了地上，鬼丸俯下身来撕扯鹤丸的衣服，虽然脸上有点破相，仍然居高临下地道：“怎么你想反悔了？”

鬼丸眼里露出的杀气不是假的，鹤丸太熟悉这个目光了，这是鬼丸怒急的表现。他的动作野蛮又粗暴，鹤丸想自己可不能被人在这里做了，慌乱中眼珠一转，忽然冲着鬼丸身后叫到：“你家刀这样不知廉耻你知道吗！”

鬼丸一愣之下回过头，鹤丸一把推开他就往外面跑，这是一个小店的侧门，没什么人走动，只要跑出这里到大街上，那就好办了。

 

却没想到刚跑了两步，鹤丸就一头撞到了一人身上，抬头一看，竟然是三日月！

“鹤你怎么在这里，见你没回去我甚是担心！”

“别说了，”鹤丸往后一指，“先把他打发走再说！”

 

鬼丸不想恋战，更不想在这里更三日月打，只微微皱眉看了眼和三日月并肩的鹤丸道：“我会让你后悔的。”说完，就消失在夜空中。

淡淡的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阴冷，鹤丸垂下眼睛，他不知道鬼丸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。心里越发地忐忑起来。

 

三日月沉走过去，捡起地上的外套给鹤丸披上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：“鬼丸怎么每次都是这样，既然没有把握把你抓走，为什么要一而再，再而三地重复来见你呢？”

这话说得有点暧昧，鹤丸听着不舒服，皱眉道：“我怎么知道，我都要被他烦死了，整个人就是个幽灵，阴魂不散的！”

 

三日月拉了拉鹤丸有点散开的衣服，“不过，他好像很乐此不疲。”

“估计是觉得耍我很好玩吧。”

又是一阵沉默，三日月吻了吻鹤丸的额头，那吻细细碎碎的，缠绵又轻柔。

“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出来的吗？”

鹤丸深深地呼了口气，拥住三日月，“抱歉。”

“爽约是为了见鬼丸吗？”

拥住三日月后背的手一滞，鹤丸轻笑道：“怎么可能，你这患得患失的性格，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。”

 

一道亮亮窜上天空，在夜色中炸开无数花火，四周被照耀得如同白昼。

焰火已经开始了。

这里没什么人经过，视角却很好，大朵的烟花整个地窜入眼帘。三日月很喜欢这种有情调的事，笑道：“东京真是个好地方，如果能快点找到天下剑就更好了。”

 

烟花映照在三日月的脸上，纤长的睫毛忽明忽暗的，整个人看起来都那么美好。鹤丸想了想，终于还是试探着道：“三日月，我一直都不知道，你寻找天下剑，是要做什么呢？”

没想到鹤丸忽然问这个问题，三日月一时语结。

不答是意料之中的事，鹤丸伸了个懒腰，笑道，“你啊，这么痴情是不好的。”

沉默了一下，三日月错开目光去，“你都听到了吗？”

 

“是啊，虽然不知道和你谈话的人是谁，但我的确听到了你的说辞。”烟火爆破的声音回响在耳边，鹤丸把双手垫在脑后，“真羡慕弦予啊，不知道我折断了会不会也有人这么念想我。”

“……不是这样的，鹤。”

鹤丸转过头看他，“你可别解释，怪肉麻的。这么说吧，我们俩在一起，别管是什么理由，开心一天是一天，谁还指着谁活一辈子吗？我们可是刀剑啊。”

 

所以喜不喜欢，或是喜欢谁这种事，也只不过是玩玩而已。

三日月帮他避开鬼丸，他帮三日月寻找天下剑，感情只是这过程中的插曲，不当什么的。

他鹤丸活到这个年纪，大风大浪经历得太多了，无论什么，他都很看得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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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章三人的感情都有了变化

打着喷嚏更完了这章，鼻炎好难受otz