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禾

那以后的事——也许

 

社穿过数座教学楼，逃到一个小树林里才终于停下脚步，累得扶住膝盖大口喘气。

搞什么啊，连午饭都不让人好好吃了，这到底是怎么个状况？

社最近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，他以为等一切结束后，比水流就再不会跟他有任何瓜葛，他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继续他的小生活了。可是谁知道没过多久，那家伙不知怎么竟然来到了学园岛这里，时不时地冒出来，像幽灵似的，弄得社都快神经大条了。

社现在作为苇中学园的学生，平时上课，放学就在宿舍过猫狗米饭热炕头的生活，其实也没什么时间能和比水流接触，于是那青年就专门盯上了午休的时候，不管社藏在哪里，他都能及时出现，适时捕获。

社甚至想，那家伙是不是就算没有了绿之王的能力，他的监控也无处不在呢？真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。

总之这被人追得满世界跑的感觉太痛苦了。社无奈地坐在石阶上望天，手里抱着的是也夜刀神为他准备的便当，刚才泡得太快，差点都把饭菜洒出来。

稍微休息了一下，社吐出一口气，这里很隐秘，周围看不到什么人影，相信比水流不会过来的，终于可以安心吃个午饭了。

“威兹曼。”

社刚把一口米饭放进嘴里，一听这声音差点喷出来，连忙站起来，警觉地转过身，果然看到那个男人站在他的身后盯着他。

好脾气如社，也觉得得自己都要疯了。

没什么可说的，社拔腿就跑，可惜没跑两步就被那人一把抓住了胳膊。

“威兹曼，您能不能别这样。”

“呃……放，放开我。”社疼得直皱眉头。

意识到自己的力道过重，比水流松开手，不过仍然拉着社的手腕，不然他真怕他又跑掉了。

“所以说你究竟要干嘛？”社抬起眼睛，“比水流，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，这是学校啊，我才要说你能不能别这样。”

“我只是想看着您而已。”青年的声音里带了点无辜。“您还真心安理得地做起学生来了。”

“和你有关系吗？”社觉得自己的头都痛起来了，他甩开比水流的手，干脆就放弃抵抗了，直径走到石阶旁坐下来。

他实在是太饿了，那家伙爱怎样怎样吧。他把便当放在大腿上，揭开盖子放在一旁，边吃边嘀咕：“人的爱好真是多种多样。”

“我也是这么认为的。”比水流心安理得地挨着社坐下来，“但是您不是我的爱好，您是我喜欢的人。”

“……”社屁股往旁边挪了挪，离那个人远一点。

比水流也跟着挪了挪，望着社便当里的菜肴，好奇地：“这个黄色的是什么？”

“蛋卷啊。”社头也不抬地。

“哦，好像很好吃的样子，磐先生从来不做这个呢。”比水流心领神会，“那这个呢？”

“鸡蛋烧。”

“看来您很喜欢吃蛋类。”

“今天便当的主题是蛋类。”

“看来您对料理很拿手，我就很差呢。”

“……”社停下吞咽，古怪地看着他，“你就是来和我聊天的？”

比水流微微一笑，“和您这样相处，我觉得很愉快。”

社不知道这有什么可愉快的，可是对方的笑容不是假的，看得社有点发愣，他转过脸去，“你就不觉得此刻的气氛很诡异吗？”

“丝毫不觉得。”比水流歪过头，“为何这样说？”

如果不是之前领教过这家伙理智和疯狂的两面性，社几乎都要以为比水流失忆了，之前的那些事社还心有余悸，任凭他再怎么心大也不可能忘掉。

比水流这个人从容理智，甚至带了点天真，可又任性得可怕，一旦开启某种模式，就十分危险。社不觉得一切结束后，他会和比水流还有来往，可能偶尔碰到都会尴尬地躲开，像这样肩并肩地谈天，不科学。

见社默默无语，比水流垂下眼睛，“难道您还在介怀之前的事吗？”

他不提还好，一提社的心就往下一沉，拿着筷子的手都滞住了。不过他到底还是从容，忽略掉那些心烦意乱，继续一口一口地吃起来。

就听比水流道：“是我的错，我一直想跟您道歉来着，那时候是我不对。”

“那些就不用说了吧。”社打断他，本来还想豪放地来句什么，半晌还是忍不住道：“你做那些事，你……”

社垂着头，树影斑驳地晃动在他身上，忽明忽暗的，有一点淡淡的清冷。

比水流道：“我感到很抱歉，可是，我也是因为喜欢您才那样做，我……”比水流抚上自己的胸口，“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”

社望着他，这男人强硬起来的时候横冲直撞，像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，不知怎么的，看上去就有点脆弱。

社都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了，可能正是这样，才是比水流吧。

他自己在面对比水流的时候，又何尝不是以另一种姿态呢？

社把左后一口饭送进口中，盖好盖子，终于道：“那你喜欢我什么呢？”

社半开玩笑的语气让比水流有点惊讶，对方竟然会直接问自己这种问题。他想了想，道：“就是很喜欢的那种感觉。”

“那你确定那不是你的执念所致吗？”社看着他，“因为王的属性相对，我们自然而然地就会相互吸引，相互在意，所以你是不是误解了自己的什么？”

比水流睁大了眼睛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
“所以——”社站起来，“喜欢什么的，只是你的错觉而已，其实那不是真的。”

社几乎是逃也似的跑掉了，他跟比水流说那些话，是想让比水流断了这个什么喜不喜欢的念头，别再跟着他了。

果然接下来几天比水流都没有再出现，这让社轻松不少。

心里也是有点小愧疚的，因为他也不知道比水流的心思究竟是怎样的，或许他真的喜欢自己也说不定，而自己却那样误导他，细想起来也真是坏心眼。

社摇摇头，都有点起鸡皮疙瘩了，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比水流那家伙会真的喜欢自己，简直开玩笑。

 

周末的天气很好，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，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。社伏在桌案上打瞌睡，猫也学着他的样子和他一起进入梦乡。

氛围静谧，却听到玄关那边的夜刀神怒火中烧的叫到：“滚出去！”

社和猫同时惊醒，不明所以地相互看了对方一眼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

“吾辈也不知道，厨房着火了吗？”

社连忙起身去瞧，就看到比水流站在门口，夜刀神拿着大勺横在两人之间和他面对面相峙，几乎都能看到碰撞的火花。

“凭什么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呢，我又不是来找你的。”墨绿色头发的男人淡漠地道。

“无论如何这里也不欢迎你！”

社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，毕竟他们三人之间曾发生“那样不好”的事情，比水流就不说了，小黑这样仇视比水流，那是再正常不过了。

夜刀神的手止不住地颤抖，眼看大勺就要拍下去了，社顾不上尴尬连忙挤在那两人之间，赔笑道：“有话好好说……”

“这么说你是见过他了？”夜刀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，“你怎么能这样，你忘了这家伙种种恶行了吗！你！”

“不不不，我……”社连忙摆手，又感觉不对，只好转身对比水流道：“是啊你来这里做什么？”

“不欢迎吗？”

“欢迎！”还没等社推辞，猫就笑着挤上前：“流我好想你，既然来了就进来玩嘛。”

猫过于热情，比水流被猫拉进屋，还殷勤地给每个人安排好了座位。社感到很尴尬，他不知道是继续坐在这里贯彻他的接客之道，还是去厨房安慰避而不见的夜刀神。他总觉得他的小黑一副要崩溃的样子。

矮脚桌旁，猫趴在社的背上，搂着社的脖子，贴着社的脑袋，好奇地：“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？”

社无奈地笑：“neko啊……”

猫的胸部在社的后背蹭啊蹭，“石板都被封印了，阻碍我们友好相处的东西不存在了，大家可以一起开心地玩耍了啊！难道你们还在为以前的事情生气？”

猫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，单纯直爽的她还以为石板封印后大家就能和平相处了，这也的确是她最大的愿望。

“雅日说得对，我也这样觉得。”比水流微微一笑。

总觉得比水流在步步逼近，开始是找到校园，然后追着他满校园跑，现在连宿舍都涉足了，下一步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，社觉得心里很慌乱。

社想了想，从饮料瓶上撕下贴纸交给猫，笑道：“这个可以中大奖的，neko你不是很想得到那个限定版仙贝吗，拿去兑换吧。”

虽然很久不见流很是想念，但猫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仙贝的魅力比较大，于是开心地接过贴纸来一溜烟地跑掉了，还不忘喊一句“等我回来哦！”

社松了口气，他实在不知如何在猫或者小黑的面前面对比水流。他严肃地道：“比水流，你的网络公司不是重整了吗，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吧，不要总是跑到这里来。”

既然比水流不依不饶，那社就好好和他谈一谈。

比水流斯斯文文地喝着社给他泡好的茶，“没关系，有磐先生和紫在我很放心，而且我主要管理技术方面的问题，偶尔偷懒也不要紧。”

“所以你还真是闲啊。”社无奈地叹了口气，遮掩道：“可是我有很多功课要完成，所以……”

“那些对您来说都是小问题，请不要拿这个做借口。”比水流放下茶杯，认真地看着社，“我来找您，是想和您说，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愉快的旅行？”

“啊？”

“听说旅行是检验恋人适不适合在一起最好的方式。”

恋人……社觉得自己都要虚脱了，总觉得这家伙的话和自己不在一条线上。他正要反驳，就看到比水流站起身，朝他这边走来。

之前发生的种种让社心有余悸，勉强压制住条件反射的躲避，社不理他，坦然自若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，“谁跟你是恋人。”

“是不是，试过之后就知道了。”比水流想去碰触社的脸颊，可是伸出去的手还未碰倒发梢就滞住了，最终还是放了下来。

他道：“正好可以检验你那时候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。”

社一愣，就想起来之前在树林里，他和比水流说的那些因为王属性相对才彼此吸引什么的。

原来比水流这么在意这件事，社的本意是想让他死了这条心，看来适得其反了。

不知道比水流的语调为什么带了点难过，社的心不由得一软，他本来就是个爱犹豫的人，正思考该怎么样说，就只见比水流拿起桌子上的一叠照片。

“这是——”